周芷萱專欄｜母奶的特殊化與當代社群「幽默感」：談小玉喝母奶爭議影片

幾乎每一次喝了之後兩人都接連吐出來，不斷指稱母奶在味道上、樣子上都十分噁心，小玉甚至說味道很像吉娃娃家的味道。

縱使片尾他有補了幾句說媽媽很辛苦，大家看完影片要回去感謝媽媽，影片一出依然引發眾怒，留言紛紛要求他道歉或是將影片下架。

YouTuber小玉日前上傳喝母奶的影片，引發爭議。（圖片來源／截自YouTube）

小玉因大尺度的各類嘗試性爭議影片而走紅，他的觀眾一直都是喜好追求獵奇的群體，在這樣的主軸底下，他嘗試過許多人體產出物，包括男性網友通常避之惟恐不及的精液，還有濾水器過濾之後的尿。

這次的母奶事件，我倒不覺得他特別針對母親、或是特別厭女，只不過是小玉一貫的「搞笑風格」，關於母奶是什麼味道的玩笑，其實在其他網路論壇也並非沒有聽過。

就是有流量、有觀眾、有人覺得新奇好笑，才會出現這樣的當紅YouTuber，除了批評小玉之外，我想要藉此進一步去看小玉的言行背後隱藏的價值觀，畢竟100多萬的訂閱，背後都是一個一個真實的人。

小玉的頻道核心，大體上是「以搞笑之名做任何事情都可以」，這種「幹嘛這麼認真」的處事態度，甚至讓他在被罵之後，還拍了好幾支IG影片假裝要道歉，卻故意不說完「對不起」三個字。

雖然他看似脫序的行為讓他常常遭受批評，但是這種「對於玩笑不用認真」的態度，其實在網路討論中非常常出現。每一次出現歧視言論，總是會有「對玩笑不用認真」、「認真就輸了」的說法，藉此表示是對這些言論覺得不舒服的人「沒有幽默感」。

無論是八卦版鄉民對於仇恨言論推文的寬容，還是部分粉絲對於博恩夜夜秀歧視言論爭議的護航，其實都沒有比小玉高明多少，本質上都是以搞笑之名可以做任何事、靠著指稱他人沒有幽默感來為自己的行為辯解，只是所處不同的社群、喜歡的玩笑不同而已。

面對脫序行為，部分支持者會以「認真就輸了」的態度面對。（圖片來源／Unsplash）

除了這種玩世不恭、帶著挑釁的態度之外，對於「不一樣的性」的獵奇態度也是小玉事件中很值得觀察的一點。

小玉在說明母奶來源時提到，賣母奶的網站用了漂亮的女生頭像，他猜想是否是為了某些男人的變態喜好；影片開頭也提到，「人奶是什麼味道，除非有很變態的癖好不然不會知道」。

開口閉口變態的說法，也讓許多人批評他把母奶染上性意味很不應該，更批評他消費母乳、浪費，漠視母親的偉大。不過這種批評的方式，也令人感到有些憂心。

不管是小玉認為對母奶有慾望就是「變態」，或是批評者認為不該把母奶染上性意味，都可能是對於性的多元缺乏想像力。前者是隨意將脫離常軌的事情稱為變態，後者是彷彿無性的聖潔討論才是對母親的尊重。然而無論是性或是母體，在這個世界上的多元樣貌可能遠大於我們的想像。

還有一種罵小玉的說法，是強調母奶的神聖性，認為他玷污了母奶如此偉大的東西。然而把母奶過度的神聖化、特殊化，正是許多當代女性即使身心狀況不見得適合親餵，也拼了命要餵母奶的原因。

比較健康且以母親為本的社會，應該是適合餵、想餵母奶就餵，不想就不必。過度強化母奶的辛苦和得來不易卻必要，反而對許多母親而言是種壓力。

過度強化母奶的辛苦和得來不易卻必要，會對許多母親造成壓力。（示意圖來源／Unsplash）

母親們不必因為懷有犧牲自己餵養孩子的神聖使命而值得被尊敬，女人不必因為成為母親而不再性感、不能性感，只有餵養子嗣的功能，想要或是不想要性感、想要或是不想要餵母奶，應該都是當事人說了算。我們對性還有母親的樣貌，應該要有更多元想像的空間和可能。

我當然不會同意小玉的作為，但也必須看見他確實就是有那麼多追蹤者，有其影響力，小玉的言行基本上是在回應其受眾的價值觀。

在罵小玉不懂得尊重母親、不願意道歉、不知感恩母奶取得的艱辛之外，另一個值得思考的問題是，我們的社會對於自己想像之外的事情是不是足夠開放、對於母親該是什麼樣子是否有過多的刻板印象，並且對於太多值得嚴肅看待的事情，是不是總是放任有些人抱持著「那不過只是搞笑」的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