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苔熊專欄｜「我的婆婆殺了我」從婆媳關係看心中的光明與陰影

比方說，小紅帽的故事一直講到大野狼出現之前我們都覺得沒什麼問題，但卻忽略了一個重要的陷阱：小紅帽他爸去哪了？會不會小紅帽的爸爸也是個不負責任的爸爸，媽媽和婆婆相處的壓力太大，所以才搬來森林的另外一邊居住；由於她媽媽跟婆婆的關係不好，所以才叫小紅帽去探病⋯⋯儘管，這一趟探病，可能會讓小紅帽冒著生命的危險。

這次「我的婆婆殺了我」的案例情況可用小紅帽的故事做為類比。（示意圖來源／PIXABAY）

缺席的角色和替身

從Bowen家族治療的角度看來，家庭裡面的每一個角色都具有他重要的位置，當一個特定的角色失去它的功能，其他的角色就可能需要「代償」這個角色的功能。以小紅帽的故事來說，或許因為父親長期不在家，所以媽媽把小紅帽當成「替代性配偶」，使喚她去做「原本爸爸或者是媳婦該做的事情」。

而如果以「我的婆婆殺了我」這則案例來說，有一種常見的可能性是：丈夫在原生家庭當中和母親的關係過度黏膩或者是過度疏離，以致於婆婆把媳婦當作自己兒子的「延長」，用管教兒子的方式，來管教這個媳婦。換句話說，過去兒子沒有好好擔任兒子的角色，所以當他和太太結婚之後，就把太太一起拖下水了。

這個解釋聽起來很有說服力，但是大多時候，案情並沒有這麼單純。因為過去台灣的研究顯示，媳婦和婆婆之間經常以「媽」、「女兒」這樣子的方式來稱呼（婆婆常常會在媳婦嫁入的時候說「我會把你當親生女兒一般看待」），但實際上卻沒有把對方當成自己的媽媽或者是自己的女兒。

這是一種很複雜、有些表面，但是又隔著一些難以言喻糾結的關係。所以，如果婆婆的「手」伸得太長，媳婦的角色不只是先生的「替身」而已，有些時候她甚至連替身都不如——只得到管教、限制、約束的部分，卻沒有得到滋養、撫育、疼愛的部分。

住在婆婆心裡面的巫婆

如果從童話分析的角度來看，所有的女人內心都住著一個仙女跟一個巫婆（同樣的男人的心中也住著光明和黑暗兩個部分），前者象徵的是光明、滋養、給予溫暖和愛的角色（positive anima）；後者象徵的是嫉妒、邪惡、醜陋、搶奪等等的角色（negative anima），當某一個部分被過度的激發，另外一個部分就會慢慢式微。換句話說，婆婆的某個面向可能是仙女，另外一個面向可能是巫婆，婆婆內心的巫婆之所以會出現，往往是來自於「在現實生活當中有一些愛被匱乏了」，很可能是來自：

• 婆婆童年時的代間傳遞（intergenerational transmission，例如婆婆的婆婆，或者是婆婆的媽媽也這樣對待她）


• 婆婆和兒子之間的關係沒有被解決：當一個家庭系統當中，父子軸（婆婆和媳婦、婆婆和她兒子之間的關係）被過度強調的時候，夫妻軸（先生跟太太之間的關係）就沒有辦法好好的發展。用一句我們老師經常講的話來說就是——當先生太想要當兒子，太太就只能被迫當女兒——而且還不是「真正的」女兒。


• 婆婆自己的夫妻關係：等等，為什麼婆婆要把觸手伸到下一代的生活裡面呢？讓我們把視線往婆婆的那一代看，或許婆婆和她的先生之間（也就是傳說當中很少出現的公公）的關係不佳，或者是她變成其他小孩之間的皮球，婆婆無法在她的人生當中獲得她需要的愛，所以才會在媳婦的身上，尋求某種控制感。

當然，這一段並不是要說台灣的婆婆有多麼糟糕，而是在說每一個人的心裡面可能都有光明更黑暗的部分，同樣狀況也發生在媳婦和先生身上，只是，當我們沒有把這一個黑暗的部分掌控好的時候，很有可能就會讓它過度膨脹，甚至籠罩了其他人的人生。

如果從童話分析的角度來看，所有的女人內心都住著一個仙女跟一個巫婆。（示意圖來源／PIXABAY）

所有的掌控都是來自於失控

在一開始的事件當中，媳婦用死亡來當作她人生最後的遺言，或許是出於一種無奈和無力，萬不得已的情況下所做的決定。然而，如果我們自己也發生類似的狀況，也在自己的婚姻或是人際關係當中，感到無力該怎麼辦呢？

在你覺得一切都是需要控制的時候，你就會想要抓住某些東西，來獲得控制感（locus of control），可能吃東西、熬夜追劇、報復性購物，來填補內心的空虛。然而，這些習慣很可能變成一種惡性循環，一點一點蠶食鯨吞，壓垮你的人生。

如果你也遇到這樣的狀況，其實最重要的一件事情就是找回愛的可能，如果你的婆婆不愛你（因為她很可能也沒有被好好的愛過），那請把你愛的缺口朝向你的先生；如果連你的先生也無法支持你，那麼請轉向那些可以支持你的朋友或家人。缺愛的人，是很難獨自走下去的，只會每一天每一天，活在辛苦和勉強當中。

如果你在一段關係裡面開始覺得委屈、不想自己、甚至每一天都感覺到自己的形狀慢慢被侵蝕，那麼在你的自我（self）還沒完全消失之前，一定要急流勇退，幫自己找一個安全的城堡，先把自己的傷口養好。可能是暫時離開這段關係、暫時出國旅行、暫時到某個地方靜一靜，有些時候，我們就是需要一點時間，然後讓時間來給我們答案。等待是痛苦的一種決定，但有些時候，等待是唯一的途徑。

找回自己的自主權並不是一條容易的路，在你還沒有勇氣邁出這一步、去做對自己溫柔的事情之前，先讓自己的辛苦少一點，或許，你看到的愛就會多一點。

更多太報報導

吳欣岱醫師專欄｜現代女性要出得了廳堂，入得了廚房？

蔡宜文專欄｜天王嫂培訓班、茶藝教學：以男人的喜好區分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