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3年10月17日,加薩走廊南部尤甘尼斯一間醫院中,以色列空襲的死者家屬哀慟不已。路透社
以色列向哈瑪斯宣戰,並全面封鎖加薩走廊時,有成千上萬的加薩人還在以色列工作。他們自此有家歸不得,有人遭以色列警察痛毆,有人得知在加薩的孩子已經遇害。無論如何心焦如焚。或許要等到戰爭結束的那一天,他們才能重返家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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華盛頓郵報》報導,自激進組織哈瑪斯2007年控制加薩以來,以色列嚴格控制加薩走廊的巴勒斯坦人進出,但發給加薩居民18500張到以色列工作的許可證,藉此改善當地部分人民的處境,也試圖影響哈瑪斯。加薩的失業率奇高,約八成人口處於貧困狀態。
這些通過重重身家調查才能取得工作證的工人,只能經由以色列北部的埃雷茲(Erez)口岸進出,身上只准帶一個小包,不得攜帶電子產品或盥洗用品。他們通常每次在以色列工作1至2週,到週末才回加薩的家。
由於哈瑪斯近年似乎也越來越熱衷在加薩的治理工作,部分分析家原本以為他們轉向務實路線。然而哈瑪斯7日對以色列的突襲後,以色列已矢言摧毀哈瑪斯政權,在以色列工作的加薩人也陷入有家歸不得的困境。
哈瑪斯突襲後 加薩工人合法地位一夕消失以國當局已立刻取消所有加薩人的工作證,也刪除他們原本的電話登記,他們原本是藉此證明待在以色列的合法地位。
以色列國防部負責在加薩與約旦河西岸的部門表示,目前有為數不詳來自加薩的巴勒斯坦人被拘留在約旦河西岸的「拘留設施」,「要繼續拘留他們或將他們遷往其他設施,政治部門還在研究」。
加薩走廊南部尤甘尼斯一棟民宅17日遭以色列空襲,民眾抬出罹難者屍體。路透社
一名加薩工人薩利姆(Adly Saleem)16日告訴《華郵》,戰爭開始的前四天,他仍繼續在特拉維夫一處建築工地工作,試著不要驚慌,並極力和家鄉的妻子與7個孩子保持聯繫。
遭以色列警察毆打綑綁後 送往約旦河西岸但到了11日,幾名警察來到工地來,他們得知薩利姆來自加薩後,痛毆他的頭部和背部,將他的手腳綁在一起,然後將他關押。根據薩利姆的說法,警察兩天後把他送到約旦河西岸的檢查站。以色列警方拒絕回應《華郵》的查詢。
薩利姆進入巴勒斯坦自治政府控制的西岸後,輾轉來到耶利哥(Jericho)。當地政府在此為1900名和他一樣的加薩工人安排了臨時住宿;還有其他回不家的加薩工人住在西岸的拉瑪拉(Ramallah)等巴人城鎮。
在耶利哥,約有450名加薩人住在一處警察訓練中心,這裡是由哈瑪斯的政敵法塔(Fatah)經營,巴勒斯坦自治政府正是由法塔執政。
耶利哥副市長史維蒂(Yusra Sweiti)表示,官方會為他們供應食宿、衣服與醫療。「他們可以在這裡待到戰爭結束,之後他們就能回到加薩了。」
然而工人們才住幾天,絕望之情已逐漸蔓延。管理人員說,會突然有人抓著頭髮哭喊「我的房子沒了,我的孩子也殉難了」。
「孩子快死了,我不能在這裡吃吃喝喝」來自加薩南部的阿瓦德(Ibrahim Abu Awad)則說:「讓我回去和孩子在一起。」他的家人和數十萬加薩人一樣逃離家園,目前暫居在加薩南部大城尤甘尼斯(Khan Younis)一處聯合國經營的學校。
加薩走廊南部尤甘尼斯一棟民宅17日遭以色列空襲。路透社
阿瓦德是在10月5日離家到以色列工作的,7日哈瑪斯突襲當天,他在以色列古城凱撒利亞(Caesarea )工作,一度被警察逮捕,獲釋後阿拉伯人房東要他和另外兩名工人搭計程車來到西岸。
阿瓦德說:「我的孩子快要死了,我不能在這裡吃吃喝喝。那裡沒有電、沒有水,什麼都沒有。讓我和我的孩子一起死吧。」
大約50公里外的拉姆鎮(Al-Ram),則有35名加薩工人聚居在一處宴會廳。16日上午,他們用塑膠盤吃完麵餅和鷹嘴豆泥的早餐後,就只能坐著抽菸,揪著心等待加薩的家人接起電話。
8歲兒子有肝病 但已無法取得藥物來自加薩中部代爾拜萊赫(Deir al-Balah)難民營的穆薩(Odai Moussa)擁有體育教學學位,過去8個月他則在以色列當油漆工。他說自己在加薩的家人「太痛苦了」。他不停地看電視新聞和社群媒體,「我只想說,停止戰爭吧。我們不想要衝突或戰爭。」
穆薩的8歲兒子有肝臟疾病,他近日才為兒子向以色列買了離開加薩的許可證,想帶他到耶路撒冷的醫院就醫,但現在不可能了。而加薩的醫療體系也已經崩潰,兒子根本無法取得所需藥物。
阿克魯克(Raed al-Aklouk )的家在加薩北部的拜特拉希亞(Beit Lahya),以色列近日已要求當地110萬居民撤離。阿克魯克很得意自己的長子和次子是工程師和建築師,不像他靠勞力維生。
阿克魯克16日撥電話回家時,打到第二通電話才有人接,家人努力向他保證他們都很好。「有電了嗎?」他問,10歲的幼女赫芭(Heba)說:「沒有。」「那有水了嗎?」「有水,別擔心。我們什麼都有,不用擔心。」
但阿克魯克深知,那不是事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