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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泰國參議院挾君主制當令箭 總理寶座可能由第二大黨收下

    2023-07-17 17:47 / 作者 林宜萱
    2023年7月13日,泰國國會5月大選後第一次選總理,眾院席次最多的前進黨黨魁皮塔沒能拿到足夠當選票數。美聯社
    泰國國會本週三(7/19)將進行第二次總理選舉,眾議員席次最多的前進黨黨魁皮塔(Pita Limjaroenrat)將再次挑戰總理大位,但前方困難重重。由軍系政黨把持的參議院決心阻擋皮塔,指皮塔的其中一項政見冒犯了君主制,讓總理之爭頓時成為皮塔究竟是否效忠泰國王室的大審。

    綜合路透社與《金融時報》報導,泰國國會繼本月13日總理選舉流局後,19日將再次舉行投票。泰國眾院共500席,「前進黨」為首的8個在野黨聯盟佔312席,最大盟友「為泰黨」領袖已承諾會繼續支持皮塔,然而問題在於參議院。

    皮塔在參眾兩院共必須得到375票才能成為總理,代表參院至少要有63人投給他。然而,泰國參院250席完全由軍方委任,扣掉1人已辭職,剩下249人在第一輪總理投票時只有13人支持皮塔。軍系參議員質疑他的理由,就是前進黨提出的「修改刑法第112條」。

    泰國刑法第112條,即所謂的《冒犯君主罪》或《不敬罪》,侮辱泰國王室或泰國君主制,可處3至15年徒刑。前進黨提議將刑罰減少到最多判處1年監禁,而且只有泰國王室宮務處可以提訟,而非任何人都可以。

    光是這樣,就被軍系政客稱為「不尊重」。參議員瑟里(Seri Suwanpanon)說,前進黨提出的修正案「不尊重、冒犯了君主制」。

    學運:泰國民間對君主制的態度微妙改變
    2023年7月14日泰國曼谷,泰國第一大黨前進黨的支持者抗議軍系議員阻撓,使黨魁皮塔在前一天總理投票時沒能當選。美聯社

    前進黨提出《冒犯君主罪》修正案,反映出近年來席捲泰國的文化思潮。泰王數十年來都被民間視為半神,表面上看來,很多事情都沒變,泰王肖像在泰國街頭依然隨處可見,每晚《王室新聞》(Royal News)都會報導泰國王室又做了哪些善行。

    但民間已經出現微妙的變化。電影院放映前播放國歌時,很多人已經不再起立;社群平台上充斥著諷刺王室的迷因圖,直到政府勒令刪除。前進黨敢公然提出修改《冒犯君主罪》,就是政壇最大的變化;在2019年大選時,可沒有任何政黨敢提出這種政見,前進黨不但提了,還在5月大選時贏得多席次,在年輕人、都市中產階級和農村都贏得大量選票。

    前進黨提出修改《冒犯君主罪》的背景,是2020年泰國學運之際。當時學運是為了反對軍政府,然後演變成對軍政府與王室權力相依相存的批判,最後變成針對泰王本人的批評。

    抗議活動很大程度是由學生領導,而非政治人物;據泰國人權律師組織,與當年學運相關的1900起指控當中,約有250起涉及《冒犯君主罪》。當學運人士開始被當局冠上這個罪名時,前進黨便呼籲修法。

    這就成為軍政府拿來質疑皮塔的藉口。參議員卡姆努(Kamnoon Sidhisamarn)指控前進黨試圖推翻「與國安息息相關的君主制」,另一命參議員宋才(Somchai Sawangkarn)說,「給我們一個明確的說法,解釋你要如何表達對君主制的忠誠」。

    維護君主制不是保皇,只是自保

    現任泰王瓦吉拉隆功(King Maha Vajiralongkorn)人生大部分的時間都在德國度過。自泰國5月大選以來,他對於冒犯君主的問題一直保持沉默。曼谷朱拉隆功大學政治學教授蒂提南(Thitinan Pongsudhirak)說,泰國君主制現在變成風暴中心,「以前這問題從來不曾這麼政治化」。
    2023年7月3日,泰王瓦吉拉隆功與王后蘇堤達(Queen Suthida)在新國會就任儀式上發表演講。路透社

    前進黨執委會成員阿瑪拉特(Amarat Chokepamitkul)說,「有些參議員誤會了」,前進黨並沒有想要推翻君主制,而是想修法以「維持君主制和人民之間的良好關係」。

    阿瑪拉特說得委婉,黨魁皮塔則說得更明白,「很多人想阻止我成為總理,因為他們即將失去他們的利益,無論是他們的特權或生意,所以他們故意把君主制扯進來,只是為了保護自己的利益」。

    泰國2006、2014年都發生過軍事政變,皮塔說,「如果沒有人以『為國王而戰』為口號來推翻政府、如果沒有人以君主制的名義發動政變……如果我們不要用刑法第112條來針鋒相對,泰國社會今天就不會走到這麼矛盾的地步」。

    避免再讓軍系掌權,皮塔:不排除讓位給為泰黨

    皮塔在年輕人支持率和媒體上具有優勢,但政客永遠不會在乎民間怎麼想。軍系議員很可能會繼續阻擋皮塔的總理之路、甚至阻撓前進黨在政府裡扮演任何要角。
    2023年7月9日,泰國前進黨黨魁皮塔在曼谷向支持者致意。路透社

    軍系政黨也可能會繼續發動法律戰,抹黑和削弱前進黨的聲勢;憲法法院已經受理針對《冒犯君主罪》改革的審查,皮塔也因涉嫌持有一家媒體公司股份,面臨議員資格可能被取消的訴訟。

    新加坡東南亞研究所(ISEAS-Yusof Ishak Institute)研究員納蓬(Napon Jatusripitak)說,法律工具被用來防止既有的權力秩序受到挑戰,令人不禁感嘆,泰國民主只被允許在「維持現狀」下發展。

    前進黨在眾院有151席,第二大的為泰黨有141席。為泰黨忠於欽那瓦(Chinnawat)家族,泰國近兩次軍事政變被推翻的總理,分別就是欽那瓦家的兄妹戴克辛(Thaksin Chinnawat)和盈拉(Yinglak Chinnawat),因此為泰黨對於冒犯君主的問題會更謹慎,他們推出的總理候選人較有可能不被軍系反對。
    2023年7月3日,泰國新國會就任儀式前,前進黨黨魁皮塔(中)與議員們合影。路透社

    皮塔應該也已意識到,為泰黨雖然強調支持他競選總理,但為泰黨自己就有和軍系政黨合作的本錢和空間。因此,皮塔15日表態,如果他在第二輪投票還是無法獲得足夠票數,他將要求為泰黨推出總理候選人,「我願意讓第二大黨來領導政府,所有前進黨議員都會準備好支持為泰黨推出的人」。

    為泰黨最可能推出的人選,一個是欽那瓦家的小女兒貝東丹(Paetongtarn Shinawatra),她是前總理戴克辛的么女;另一個則是房地產大亨斯雷塔(Srettha Thavisin)。

    近20年來,泰國一直陷於權力鬥爭。《金融時報》指出,政治僵局和惡鬥,代表國家沒有餘裕進行任何改革來促進經濟成長,泰國將難以超越目前中等收入國家的地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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