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傭兵造反】一文看懂在俄國發動兵變的華格納集團是什麼？有何勝算？

俄羅斯傭兵組織華格納集團24日展開行動，進行兵變，直指莫斯科中央的軍事高層。這支兵團的老闆普里格津原本就長期與俄國國防部惡言相向，檯面上的不合已經持續很久，如今進一步演變成真正的兵變，成為俄烏戰爭以來戲劇化的轉折點。

那麼，這支原本在烏克蘭地區與俄國正規軍並肩進行侵略作戰的傭兵組織，起源是什麼？為何長期獲得俄國總統普丁的默許與支持？如今被普丁宣布視為叛亂武裝勢力後，其勝算又有多少？

新納粹主義武裝組織

華格納集團（正式名稱為PMC Wagner）是俄國規模最大的傭兵組織，最初是在2014年俄國入侵兼併克里米亞半島的行動中出現，接著參與俄國在烏克蘭東部煽動的分離主義「頓內茨克人民共和國」以及「盧甘斯克人民共和國」引發的烏克蘭內戰。華格納集團並參加俄國派兵援助阿塞德政權的敘利亞內戰，之後在2022年參與侵略烏克蘭戰爭，並在去年秋季成為巴赫姆特戰線的俄方主攻兵力。

該集團的金主，華格納集團領導人普里格津（Yevgeniy Prigozhin）是俄國具有龐大財力勢力的寡頭。他現年62歲，被稱為「普丁的大廚」，因為他承包克里姆林宮與俄國政府的餐飲供應，經營連鎖餐飲事業發跡。長期以來，他被視為俄國總統普丁的主要親信之一，普里格津在去年9月首度公開承認是在2014年創設華格納集團。

據報導，普里格津受到美國黑水公司的啟發，認為俄國也需要一支能夠進行特別軍事行動的非正規武裝組織，因而創立華格納集團。華格納集團的命名來自德國作曲家理查華格納（ Richard Wagner），因此也常被俄方人士稱為「音樂家」部隊。理查華格納是納粹德國元首希特勒大力鼓吹、最喜愛的作曲家，這項命名顯然在向納粹主義致敬，該集團也被視為普丁鼓吹極端民族主義、煽動新納粹思想的成果。美國已經把華格納集團列入制裁名單。

「更生人戰隊」

在這次俄烏戰爭中，華格納集團以在俄國監獄徵召「囚犯兵」聞名，根據普里格津本人的說法，華格納集團從監獄招募了大約5萬名士兵，而巴赫姆特戰役結束後有約3.2萬的監獄徵兵已經返鄉。

而實際上，華格納集團的確可說是「更生人」戰隊。普里格津本人就是黑幫出身，曾經坐牢9年。參加華格納集團的幹部主要來自因為犯罪而被開除的俄國軍士官、內政部安全部隊、特種部隊成員。這些被逐出俄國正式體制的軍事武裝人員，在華格納集團找到第二次機會。正由於華格納集團的骨幹往往是被俄軍建置逐出的人員，雙方先天就有彼此敵視、鄙視的情緒根源。

為普丁做骯髒事的私軍

乍看之下，華格納集團有如「國中之國」，其武裝部隊不受莫斯科中央指揮，有俄國獨裁者地位的普丁，為何允許這麼一支不受控的武裝勢力在俄國長存？

除了普里格津與普丁長年的私交，另一方面，普丁政權本來就是寡頭的集合，普丁的地位是寡頭的共主。不只普里格津，外界知名的車臣領導人卡德羅夫（Ramzan Kadyrov）也有像是私人武裝的部隊，車臣部隊這次也將成為對陣華格納集團的武裝。駐守俄國主要企業巨頭的保安組織也長期猶如私人武裝部隊，俄羅斯天然氣集團（Gazprom）今年2月正式宣布要成立傭兵公司。

而這些俄國的私人武裝在俄國對外的勢力擴張中，扮演打手角色。華格納集團在非洲的礦場極為活耀，據信該組織主要的財源之一就是海外的金礦、礦坑。今年3月，華格納集團在中非共和國「收復」中國資金的礦場時，射殺9名中國工人。俄國的私人武裝對於俄國發展海外利益有重要的地位，幫普丁做正規軍不能公開去做的骯髒事。

2018年，華格納集團就在敘利亞發動對美軍特種部隊的襲擊，這就是俄國正規軍不能直接做的「髒活」。在哈沙姆之戰（Battle of Khasham）中，以華格納傭兵為主幹的500多名部隊，向美國特種部隊以及敘利亞民主軍組成的約40名守軍，以裝甲部隊發動襲擊。結果是華格納集團被美軍空中支援以及砲兵大屠殺，500多人至少300多人陣亡。在這場戰役中，俄軍戰鬥機並沒有出動與美軍交戰，此役可以看出華格納集團與俄軍角色分工的特性。

2022年，俄烏戰爭開打時，華格納集團據信也是在俄烏邊境發動「假旗」行動，偽裝成烏克蘭軍對俄國軍隊發動襲擊，以製造俄國進軍烏克蘭的藉口。

「大廚」與「膠合板元帥」的內鬥，演變成向中央進軍

普里格津長期以來都看不起俄國國防部長蕭伊古（Sergei Shoigu），蔑稱他是「膠合板大元帥」，因為蕭伊古是建材商人起家，並沒有軍事訓練背景，卻成了俄軍的中央領導層。也就是說，蕭伊古和普里格津一樣，是依附普丁崛起而發財的寡頭之一。在俄烏戰爭中，普里格津也對俄國參謀總長格拉西莫夫（Valery Gerasimov）極度不滿，經常辱罵他無能。在今年5月的知名影片中，普里格津站在一堆華格納集團士兵的屍體之前，辱罵蕭伊古與格拉西莫夫不提供彈藥，害他的手下白白送命。

這次華格納集團發難的直接原因，據稱是俄軍23日向華格納集團軍營發動飛彈襲擊，殺死大批華格納部隊。另一關鍵觸發點是，俄國國防部下令7月1日之前參加烏克蘭戰爭的非正規軍組織都必須和國防部簽約，接受莫斯科中央統一指揮調度，普里格津完全反對，這可能是剝奪他對華格納集團控制權的行為。

普丁允許普里格津與蕭伊古內鬥，外界認為可能是他保持權力均衡的手段，避免他手下的寡頭有人獨霸。但是這項平衡遭到打破，今年來普里格津在一些網路民調中成為俄國最受歡迎的領袖，聲勢甚至超過普丁。如今他雖然發動的是「清君側」的行動，聲稱目的是清除普丁身邊的無能軍事領導層，普丁卻已經把他的行為視為叛變。

缺乏空中與砲兵優勢，眾叛親離，向中央進軍可能失敗

華格納集團目前的策略看起來是從俄烏邊境的俄國區域發兵，拿下兩大重要據點羅斯托夫與沃羅涅日，向莫斯科中央進軍。但是外界觀察認為，華格納集團缺乏空中以及砲兵支援，很難真的攻入莫斯科城。

目前的情報顯示，華格納集團沿著M4高速公路，從沃羅涅日北上向莫斯科方向前進。龐大的車隊成為俄國空軍的轟炸目標，華格納集團可能已經擊落多架俄軍軍機，但是可以持續多久是未知數。

美國華府智庫戰爭研究所（ISW）的評估報告指出，普里格津可能嚴重誤算了普丁與其他俄國將領對他的支持程度，才發動這場兵變。除了普丁公開譴責華格納集團進行叛變，普里格津非常信賴的俄軍將領，曾與他在敘利亞合作的蘇洛維金（Sergey Surovikin）也已公開譴責普里格津的行為是武裝叛變。車臣軍頭卡德羅夫先前與普里格津的關係也算不錯，但卡德羅夫已經宣布效忠莫斯科中央，並表示他的部隊調往莫斯科進行衛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