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9年6月5日,美聯社攝影師韋德納拍攝,中國北京長安街上,一名男子擋在一列坦克前。美聯社
世界多地紀念六四天安門事件36週年之際,澳洲媒體週三(6/4)從數百頁機密文件中,披露中國的言論管控在人工智慧(AI)發展下更快更聰明,就連一根香蕉和四個蘋果排成一線的「坦克人」視覺隱喻,都可能被立即標記出來,悄無聲息地將六四記憶從公眾視野中抹去。
1989年春,數萬名學生聚集在北京天安門廣場,悼念中共前總書記胡耀邦逝世,其後激發全國性運動,各地數十萬民眾持續數週走上街頭,但北京當局在6月4日對該運動進行鎮壓。事件隔日,一名男子在北京長安街上擋在四輛戰車前,成為六四事件的經典象徵「坦克人」。
澳洲廣播公司(ABC)從業界人士取得超過230頁的審查指示,專門為在豆瓣、抖音等中國社群媒體平台上管理內容創作者帳戶的公司所準備。文件指示,刪除任何描繪國家暴力的內容,並彙編文字、圖片和影片以供參考,其中包括共軍向平民開火的場景,還有聲稱學生襲擊士兵的資料。
ABC了解到,在中國最高網路監管機構「網信辦」的指導下,上述資料正被數十萬名第一線內容審查員用來訓練AI工具,來審核大量內容。每篇貼文均要先經過AI系統掃描,尤其對任何提及紀念六四天安門事件的內容特別敏感。
6月首週「系統維護」是加強審查一份2022年抖音審查人員的培訓手冊中,直接引用著名的「坦克人」圖片,稱其具有「顛覆性」。文件稱,任何類似於一個人面對四輛戰車的視覺隱喻,即使是「一根香蕉和四個蘋果排成一線」,都可能被演算法立即標記出來,尤其是在6月的第一個禮拜。
指示文件還禁止使用看似無害的符號,譬如蠟燭和鮮花,因為它們可能被解讀為具有紀念意義。而當上傳影片獲得關注或符合敏感模式時,影片就會進入「流量池」(traffic pool),並可能進一步進行4層次的人工檢查。
與此同時,中國社群媒體平台微博、微信等也實施嚴格的審查制度。幾十年來,每年6月的第一個禮拜都會恰逢例行「系統維護」,而這是六四天安門事件週年前後加強審查的委婉說法。
據2022年微博審查員手冊稱,六四天安門事件是「敏感事件」,絕不能「公開」,而這項規定與不准批評中共或中共總書記習近平的禁令歸為一類。
民間團體在中正紀念堂舉辦「生死存忘:六四三十五週年藝術展」。李佳穎攝
AI審查創造虛假歷史恐影響世界澳洲迪肯大學(Deakin University)網路風險專家張耀中(Lennon Chang)表示,AI已經讓即時審查視覺和符號隱喻更加可行,「即使你把坦克人的圖片換成香蕉、蘋果,演算法也已經掌握這種模式」,這使審查系統更加強大。
張耀中擔憂,這種轉變加劇了歷史遺忘的風險,我們子孫後代看到的數據可能已被過濾、淨化,「這創造了一個虛假的世界、一個虛假的歷史。」
張耀中警告,AI審查的影響並不僅限於中國,如果誤導性資料持續向外流出,可能影響世界各地所依賴的AI模型。「如果資料是假的,未來也是假的」,他呼籲,須認真思考如何維護中立、未經外部審查且準確的資料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