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償寫作也挨罰！中國年輕BL作家再遭「遠洋捕撈」跨省抓捕　名校女大生也成嫌犯

中國多地公安近年興起「遠洋捕撈」跨省逐利型執法，以往大多是針對企業家，近期連在網路寫作賺取微薄稿費的BL小說作者也受害。近期有多名創作BL題材或情慾小說的作者發聲，自揭遭甘肅蘭州警方跨省執法的過程，且警方執法強度升級，連無償寫作的作者也被捕，有中國民眾擔憂「未來是否連讀者也會被抓？」

BL源於日本對「Boy's Love」的簡稱，中港稱為「耽美」，多指女性作家寫男同志戀情的唯美情慾作品。這類題材的作品近年在中國當局遭嚴格審查，中國境內平台甚至有「脖子以下不能寫」的規定，因此中國作者紛紛轉往伺服器設在台灣的「海棠文學城」付費網站發表作品。

然而，2024年下半年，安徽績溪警方認定這種行為構成「製作、傳播淫穢物品牟利罪」，以「清朗網絡環境」行動之名，針對海棠文學城的作者展開「遠洋捕撈」，跨省抓捕的範圍涉及重慶、浙江、福建、雲南，被波及的BL作家恐達兩、三百人，更引起「判刑比性侵罪還重」的質疑。外界也認為大抓捕是為了「創造收入」，充實地方政府財庫，但官方仍宣稱是為了「打擊淫穢色情」。



《中國數字時代》報導，甘肅蘭州警方今年也跟進行動。端午假期有多位海棠文學城的BL女作者發聲，講述自己被蘭州警方「遠洋捕撈」的過程。多位援助律師證實，已有多名作者因涉嫌「製作、傳播淫穢物品牟利罪」被立案偵查，目前仍處於偵查或審查起訴階段。

自由亞洲電台（RFA）報導，中國知名網路文化評論人李宇琛週日（6/1）在微信公眾號發文披露，蘭州警方在2025年上半年展開大規模跨省抓捕。不同於績溪警方是依據作者「獲利金額」區分刑責，蘭州警方是連「無償寫作」或只獲得微薄打賞的作者也追責，理由是「為平台引流、構成整體牟利」為由，引發外界強烈質疑。

遭波及的作者大多為20多歲的女性，有名校大學生，也有社會新鮮人。一名頂尖大學女學生在微博透露，她收到研究所錄取通知不久後被警方帶走調查，校方隨即通知家屬，並取消其錄取資格。她回憶說：「寫作只是想攢錢去看川西的雪山，沒想到結果却是一紙退學通知。」

另一名微博用戶「似錦的似錦」坦言，她寫作僅獲稿費4千餘元（人民幣，約1.7萬元台幣），如今這些收入却成爲定罪證據：「我真想不到，靠文字維生竟然走到這一步。」

另一位作者「記得披馬甲」透露，為了繳納罰款不得不變賣電子設備，自稱「才二十歲，卻已經爛掉得太早」。還有作家透露，為了遠赴蘭州到案說明，得靠變賣平板、遊戲帳號來湊旅費。

作者「冰冰棒棒丷」則形容自己在家裡穿著睡衣被警方帶走的場景：「過去寫下的每一個字，現在都變成銬住我的鐵鏈。」



這些作者自述大多已遭微博遮蔽，但仍餘波盪漾，部分律師表示將提供法律援助。律師湯弘揚指出，這次涉案被傳喚的基本上都是不知名的「小作者」，與之前主要作者被抓的情況不同，且年齡普遍較小，甚至有2005年生的年輕女孩。辦案機關也知道他們沒獲利，所以不再按照獲利金額入罪，主要按照點閱量和傳播量來入罪。

中國法律學者宋濤向RFA表示，這場針對女性BL寫手的大規模跨省打擊，是近年來中國《刑法》第363條「製作、複製、出版、傳播淫穢物品牟利罪」被應用得最廣泛、最具爭議的一次。他強調：「打擊非法牟利不能以犧牲表達自由為代價。執法邊界不能模糊，虛構創作與傳播必須區別對待。」



法律學者陸沉淵評論稱，即便諾貝爾獎作家莫言的文學作品也含色情元素，中國古典小說《金瓶梅》《三言兩拍》甚至《紅樓夢》都存在色情描寫，西方文學同樣如此：「文學作品不該如此嚴苛限制，這根本算不上違法。」

微博許多中國網友也指出，即使這些作者違法，針對她們的抓捕也存在量刑過重、違法跨省辦案等疑慮。

2024年遭抓捕的海棠作者中，知名的「遠上白雲間」因家人借錢上繳收入、但沒錢再繳罰款，遭判刑4年半；另一位家人不知要上繳收入的知名作者「辭奺」則被判刑5年半；一些小作者則將收入全額上繳、又預繳了一倍罰金，獲判緩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