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OP28】從大氣回收溫室氣體技術　可以讓石油產業繼續發展嗎？

本週即將舉行的聯合國氣候峰會，產油國家將力圖要求推動碳捕捉技術，以彌補石化產業產生的溫室氣體，讓石化產業能夠繼續擴大發展。問題在於，從空氣中移除溫室氣體的這種技術，目前尚未經過大規模驗證，成本也很高，並不知道能否真的用來幫助解決氣候變遷問題。

路透社報導，美國目前興建中的兩個大氣直接碳捕捉（direct air capture，DAC）計畫，就凸顯出碳捕捉技術尚未獲得解決的重大衝突：短期而言，以碳捕捉計畫幫助石油公司持續擴大產油、繼續使用化石燃料，是最穩健的經費來源；但是這種碳捕捉計畫被批評成為石油產業的遮羞布，而如果不靠產油公司來進行碳捕捉，高昂的成本不知哪個國家的納稅人願意負擔。

每年上兆元的回收成本　誰來買單？

在美國德州，西方石油公司（Occidental Petroleum）正在興建的碳捕捉設施，每年可以從空氣中吸取高達50萬噸的二氧化碳溫室氣體，這些二氧化碳將重新用來打入地層，幫油井增壓，提高石油出產率。這項計畫獲得貝萊德（BlackRock）投資數億美元。

而在美國路易西安那州，包括瑞士公司Climeworks在內的跨國財團，與Heirloom合作興建的碳捕捉設施，更是預計每年從大氣中吸取100萬噸二氧化碳，這項計畫獲得美國政府贊助數億美元，而捕捉到的溫室氣體會直接灌入地下存放。

是石油公司的輔助計畫，還是政府與民間出資的純抗暖化使命？兩種策略都有其擁護者。而全球必須面對的現實是，從大氣中捕捉溫室氣體的做法，要能成功，規模要遠遠大於這些看似已相當巨型的開發計畫。

根據國際能源總署（IEA）的估計，如果想要達成《巴黎協定》的目標，把全球增溫幅度控制在攝氏1.5度之內，2050年全人類必須每年從大氣中收回10億噸的溫室氣體；而目前正在運作的碳捕捉項目，每年只從大氣回收1萬噸溫室氣體，進度是這個目標的10萬分之一。以上述兩個巨型碳捕捉計畫來說，需要有大約再2萬個這種碳捕捉設施才能達標。

目前營運中的大氣直接碳捕捉設施，規模最大的是在冰島，由Climework營運，每年吸取4000噸溫室氣體。第二大設施在美國加州，由Heirloom營運，每年吸取量是1000噸。IEA估計，每噸碳捕捉的成本落在600美元（約1.89萬台幣）到1000美元（約3.15萬台幣）之間。以此計算，每年要從大氣吸走相當於10億噸二氧化碳的溫室氣體，成本是6000億美元起跳（約18.9兆台幣）。

而就更為容易、技術更成熟的工業用碳捕捉儲存技術（carbon capture and storage，CCS）來說，目前的規模也遠不到需求標準。從煙囪等排放溫室氣體直接捕捉、儲存溫室氣體的CCC設施，估計也需要擴充成目前的1000倍才能滿足需求。這些從燕衝捕捉到的碳，也同樣需要更巨大的設施來存放。

碳捕捉是石油產業繼續營運的藉口嗎？

這筆錢誰付？這種規模的碳捕捉可能達到嗎？有效嗎？這些都是爭議中的問題。碳捕捉本身就是極度高耗能的程序，想要捕捉這麼多的二氧化碳，就要有相對應的無碳或低碳綠色能源供應，否則一邊吸碳一邊排碳，對於遏制全球暖化沒有幫助。當然，若是從空氣中進行碳捕捉的產業能發展到這麼大的規模，單位成本應可以顯著下降，回收的溫室氣體若是能當作其他的工業利用，更能降低成本。

IEA就警告，石油產業目前過度倚賴碳捕捉技術作為繼續發展石油能源的說帖。IEA上周提出的報告指稱，想靠碳捕捉技術彌補繼續使用化石能源造成的暖化問題，純屬「幻想」。這項發言引起石油輸出國家組織（OPEC）的強烈抗議。

Heirloom公司的氣候政策長艾爾（Vikrum Aiyer）說：「我們認為，沒有哪種規模的大氣直接碳捕捉計畫，能夠當成繼續生產化石能源的理由。」

而主辦本屆聯合國氣候變化綱要公約締約方第28次會議（COP28，簡稱聯合國氣候大會）的阿拉伯聯合大公國，本身就是倚賴石油天然氣收入的產油國。阿聯想在這次的COP28聯合國會議中，強調大氣直接碳捕捉技術將是阻遏全球升溫失控的必要手段。

石油產業未來80年的延壽門票？

阿聯的阿布達比國家石油公司（ADNOC）最近就與西方石油公司結盟，評估大氣直接碳捕捉工廠，以及在美國與阿聯興建碳儲存設施的效益。西方石油公司執行長霍盧布（Vicki Hollub）就很直白地說，大氣直接碳捕捉技術，將可以給石油公司繼續營運60、70或者80年的「許可證」。

西方石油公司表示，目前在德州興建的Stratos大氣直接碳捕捉工廠，將會用來增加油井產能，或者用來產生排碳權（carbon credits），使西方石油公司的油氣產品可以打上「碳中和」或者「低碳」的標籤。霍盧布保證說：「我們所談的是非常透明、非常可信的作法，解決每一桶油造成的排放問題。」

Climeworks與Heirloom在路易西安那州興建的Cypress大氣直接碳捕捉工廠，則是明白表示他們不打算用這種技術當成石油繼續開採的藉口。Cypress碳捕捉廠將會產生的排碳權，將僅限與化石能源產業無關的公司購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