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博內幕：搶救第一共和銀行　從葉倫和摩根大通執行長的一通電話說起

繼矽谷銀行和標誌銀行相繼倒閉，第一共和銀行也因為儲戶恐慌陷入危機。對此，美國財長葉倫（Janet Yellen）週二（3/14）與摩根大通集團執行長戴蒙（Jamie Dimon）通電話時提出了一個想法：美國一些大型銀行能否把數以十億美元計的資金存入第一共和銀行。

戴蒙正有此意，立刻聯絡美國另外三大銀行，美國銀行、花旗集團和富國銀行的負責人。

自3月以來，一些小型銀行的客戶忐忑不安，將資金轉存到大型銀行。現在這些大型銀行將拿出部分資金存進第一共和銀行，防止這次的銀行危機如星火燎原般擴大。

經過兩天緊張慌亂的電話、會議和些許施壓，11家銀行的執行長同意將總計300億美元的資金存入第一信託銀行，並承諾至少存放120天，希望足以拯救第一共和銀行，或是起碼替該行爭取時間，尋找其他的解決方案，例如出售。

在歐美各國政府試圖平息這場「2023年恐慌」時，這次的做法畫出了一條全新的界線。

戴蒙領頭的金援行動，令人聯想到「1907年恐慌」，當時摩根大通的創辦人摩根（J. Pierpont Morgan）把華爾街的金融家們請到他的私人圖書館，並迫使他們支持美國信託公司（Trust Company of America），希望一連串銀行擠兌事件就此打住，否則整個行業將萬劫不復。

當時強勢的銀行挺身而出，部分是因為美國政府幾乎無力應對，這件事後來導致了聯準會的成立。而這一次，監管機構已在評估第一共和銀行的狀況，提高政府緊急干預的可能性，以及未來幾年可能的政治反彈。

哥倫比亞大學的高級研究員貝克（Todd Baker）說，如果這個方法行得通，將是一次絕妙的雙贏。大型銀行早已因為吸收較小型同業的存款成為眾矢之的，但如今證明了自己也有協助解決問題，拜登政府也免於擔心會再倒一家銀行。

監管機構上週末已經出手安撫銀行客戶，在矽谷銀行和標誌銀行倒閉後，承諾全額支付未投保的存款；聯準會還推出了兩項貸款計畫，協助其他銀行滿足任何儲戶的提款需求。

不過這些措施未能奏效，已有跡象表明，金融體系的壓力仍未減輕。

瑞士央行週四（3/16）稍早出面，願提供瑞信集團540億美元的流動性，助其在全面重組業務時維持其運作。而週四稍晚，聯準會公佈的數據顯示，銀行業借出的資金大增。

在截至3月15日的一週內，銀行業通過兩個信貸安排工具，總計從聯準會借出1648億美元。其中聯準會通過貼現窗口貸出的資金達到創紀錄的1528.5億美元，上一個紀錄高點是在2008年金融危機時創下的1110億美元。

在美國的交易所正式收盤後，第一共和銀行發出聲明指出，從3月10日到15日，該銀行向聯準會的借款金額從200億美元到1090億美元不等。該銀行的股價在週四的常規交易中上漲10%，但在盤後交易下跌17%。

參與幕後協商的不願具名的人士表示，有鑑於過去一週的動盪，大多數大型銀行都急於表態有意伸出援手。

財政部長葉倫稍早與包括聯儲會主席鮑爾和聯邦存款保險公司（FDIC）董事長葛倫柏格（Martin Gruenberg）在內的高級官員討論過這個提議。

隨著越來越多公司願意共襄盛舉，銀行家之間的電話聯繫圈子越來越廣。但一些銀行的執行長仍會質疑金援的必要性，或者是否管用，這時就需要有人出面。葉倫會與其中一些人直接對話，也讓白宮幕僚長齊安茲（Jeff Zients）和國家經濟委員會主任、聯準會副主席布蘭納德（Lael Brainard）掌握狀況。

到了週四，金援大隊已有雛型，有一些最後才加入的業者可能是較晚才受邀，或是需要更多時間獲得公司內部的批准。最後幾家願意出力的銀行包括高盛集團。

監管機構和銀行執行長們週四早上又通了一次電話，這才敲定了金援方案。

葉倫、鮑爾、葛倫柏格和通貨監理局代理局長麥可‧徐（Michael Hsu）在一份聯合聲明中說，非常歡迎一群大型銀行願意鼎力支持，稱這展現銀行系統的韌性。

當然，也有人不以為然。美國億萬富豪、避險基金經理人艾克曼（Bill Ackman）週四就在推特發文指出，第一共和銀行違約的風險已經擴散到美國的大型銀行，只成就一股虛假的信心感，這是一套「壞政策」。他呼籲美國，為所有銀行存款提供臨時擔保，並認為單靠民營部門已解決不了問題。

各大銀行對於第一共和銀行的存款貢獻如下：

摩根大通、美國銀行、花旗、富國銀行各出50億美元

高盛、摩根士丹利各出25億美元      

PNC、紐約梅隆銀行、Truist、US Bancorp、道富銀行各出10億美元

從某種角度來說，這次金援類似於1998年在長期資本管理公司（LTCM)）做出災難性的錯誤押注後，各方在不動用公共資金的情況下拯救這個對沖基金的計劃。當時，聯準會召集美林、高盛和其他十幾家華爾街高管開會，與會者同意向該基金注資36.5億美元，以維持其運營並避免金融市場崩潰。

其中一位知情人士表示，就像LTCM的情況一樣，這些銀行認為拯救第一共和銀行最終符合自己的最大利益，否則恐慌氣氛如果擴大，有很多銀行可能也被捲入風暴，自身難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