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致力擴大國防　說服民生工業提高軍用產能面臨挑戰

日本去年宣布將斥資3150億美元進行5年期的國防擴張計畫，應對中國在日本海使用武力的可能性。這是日本自二戰後最大規模的國防計畫，但面臨一個大挑戰：日本一些聲譽卓著的品牌不願提高對軍備業務的投資。

路透社16日報導，在俄羅斯入侵烏克蘭後，各界越來越擔心這可能促使中國跟進侵略行動，對台灣發動攻擊，連帶影響東海與南海局勢。日本開始大力發展國防工業，其中一大關鍵是必須說服東芝、三菱、大金這些企業提高軍備生產的產能。

日本沒有像美國洛克希德馬丁（Lockheed Martin）、英國貝宜系統（BAE Systems）這樣專責國防的承包商。日本最大國防公司是三菱重工，正在開發日本下一代噴氣式戰機和長程飛彈，不過軍事合約也只佔營收的一小部分，例如去年收入290億美元當中僅一成是軍備生產，大部分業務還是客機零件、發電機和工廠設備。

許多為日本自衛隊提供武裝的公司表面主打的都是民生用品，例如空調設備廠商大金的副業其實是軍火，生產電腦和影印機等電子產品的東芝也製造軍用電池，三菱電機除了做冰箱和吸塵器，也製造雷達和飛彈。

分析人士指出，日本雖已於2014年結束數十年的軍事出口禁令，但由於企業和官僚仍相當謹慎，軍工業並未因此成長，三菱電機是日本唯一一家出口國防設備的公司，2020年還與菲律賓簽屬雷達供應合約。

不願提高軍工產能的原因

日本化工公司大賽璐（Daicel）2020年關閉彈射器製造部門，因為利潤不高；住友重機械公司2021年告知日本防衛省，將停止製造機關槍，理由是難以維持生產、培養工程師也不容易。

路透社採訪多名政府官員和公司人員，發現在這個反對軍國主義情緒濃厚的國家，要讓一些製造商提高軍備生產，頗有難度。

一名參與談判的官員表示，在去年與日本防衛省進行的閉門會議上，就有一些公司提出擔憂，例如軍工業的低利潤問題，以及在日本完成五年期軍事擴張後，這些軍工廠可能淪為蚊子館，公司也會面臨財務風險；另一個問題是，參與軍事擴張可能損害公司形象。

許多公司不願意談論他們的國防部門，因為擔憂這可能會讓反軍國主義意識強烈的國內外客戶有所忌諱，尤其是中國客戶。在中國，二戰時期的反日情緒至今仍很容易被政治化。

報導指出，日本政府正準備立法，將生產軍事裝備的利潤率提高到15%，並設置國有工廠，讓各企業利用這些廠房擴大生產，避免廠房未來閒置的風險，但仍有公司擔心這些支援並不夠。

日本自民黨議員、前防衛省副相佐藤正久說，防衛省直到現在都把提供國防生產的企業視為理所當然，但現在企業高層也越來越難以「愛國義務」為由去說服較重視民生產品的股東，畢竟這類產品的利潤更高。

自去年初以來，日本國防官員一直在與企業溝通，例如汽車和直升機廠商速霸陸（Subaru），希望他們擴大原本很低調的軍工單位。

路透社聯繫15家日本國防製造商，三菱重工、三菱電機、製造重型器械的IHI證實有參與與防衛省的討論；5家公司沒有回應，其餘公司的回應則是模糊帶過。

軍工業話題低調談，民間對擴大國防支持率提高

路透社還聯絡東芝、速霸陸、大金、三菱電機等10家公司，希望能採訪他們的國防業務經理，但只有三菱電機同意受訪。

三菱電機的國防業務負責人新井（Masahiko Arai）說，他的部門在公司上一財年的340億美元銷售額裡僅佔4%，希望未來為日本安全與保障有所貢獻的同時，也能助公司獲利；他最擔憂的是日本5年期軍事擴大建設結束後，會發生什麼事，至於其他公司擔憂的可能是名聲問題。

另一家日本國防承包商的人員表示，公司直接涉入與地緣緊張局勢有關的業務，可能對公司不利，「我們很擔憂聲譽風險，每次涉及國防議題時，就有中國客戶頻頻表達不安」。

雖然中日外交關係緊張，中國仍是日本最大貿易夥伴，也是許多日本企業的生產基地。

據日本政府本月公布的民調，隨著中國與北韓的威脅增高，日本大眾日漸支持擴軍，受訪的1602人當中，約41.5%表示希望擴大自衛隊規模，而五年前調查時這個數據僅29.1%。

日本企業經常把他們的軍用產品隱晦地稱為「特殊設備」，例如大金。大金9成營收來自空調設備，在大阪淀川的工廠有生產大砲和迫擊砲砲彈，不過這並未列在官網上。大金的發言人否認刻意保密，強調有定期揭露消息。

住在大金淀川工廠附近的66歲奧本女士說，她在這裡生活了40多年，都不知道原來這間工廠有生產砲彈，「如果大金能和軍工業保持距離就好了，但一想到世界現狀，我知道，這種想法不夠實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