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你認知到內心的恐懼,你就去不了你想去的任何地方,所以我總在一切結束後才感到恐懼。」
這句話是電影《私人戰爭》的開頭也是結尾,紀錄21世紀最偉大的戰地女記者瑪麗.柯爾文(Marie Colvin)傳奇一生,為了探索戰爭真相,哪裡危險她就往哪裡衝,將受傷平民的哀號廣播全世界。在2001年斯里蘭卡內戰時,柯爾文遭到政府軍榴彈砲誤擊,當場被炸瞎左眼、左耳失聰,不因殘缺而退縮,反而戴上海盜般的黑色眼罩,成為獨眼女俠,繼續勇闖戰爭前線。
電影《私人戰爭》扮演戰地記者瑪麗.柯爾文(Marie Colvin)的羅莎蒙.派克(Rosamund Pike)。(照片來源/Aviron Pictures)
受傷後,柯爾文患有長期性的創傷症候群(PTSD),腦海中總出現揮之不去的槍砲聲,以及血淋淋的屍軀鋪地,但是探究新聞真實的渴望驅使她又重返戰場,直到,她遇見前所未見的慘狀──阿拉伯之春。
2011年,瑪麗.柯爾文因阿拉伯之春引發的利比亞內戰,再度貼身採訪了利比亞狂人格達費。格達費最後在10月被反抗軍捕獲擊斃,她目睹反抗軍魚貫與格達費屍體合照的景象,扮演瑪麗.柯爾文的女星羅莎蒙.派克(Rosamund Pike)臉上,在鏡頭上露出不勝唏噓的哀傷……
阿拉伯之春,又稱「阿拉伯的覺醒」、「茉莉花革命」,自2010年,以北非的突尼西亞政權被民眾抗議推翻為開端,發生一系列以「民主」和「經濟」等為主題的社會運動,多採取公開示威遊行和網絡串連的方式,迅速蔓延至北非和西亞等阿拉伯國家,展開一場規模空前的民眾反政府運動,政治強人和獨裁者接二連三的被推翻。
利比亞反抗軍推翻格達費政府後的歡欣鼓舞。(照片來源/Ismail Zetouny/REUTERS)
至於利比亞為什麼響應阿拉伯之春?則源於格達費政府經濟分配不均。他將佔據GDP 58%的石油收入,發展及壯大國內的中產階層,儘管利比亞有600萬人口,但是真正能獲得利比亞石油收益的人只有少部分。1970年代政府花費巨資用於購買武器,並且大力贊助國外的反政府軍和恐怖分子。於是貧者愈貧,富者愈富,反叛軍積怨已久,爆發這場腥風血雨。
而這類叛亂,卻沒有因格達費的死而熄滅。2018年年底,利比亞數個南部城巿因要求工作機會和促進區域發展,發起了示威活動。抗議人士在12月8日關閉沙拉拉油田(El Sharara),抗議潮擴大蔓延。聯合國支持的總理沙拉吉(Fayez al-Sarraj)後來同意將資源分配給南部。由此可知,阿拉伯之春帶來民眾對民主與經濟訴求已經深植阿拉伯人們的心中。
戰地記者本是隨著人類戰爭而產生的職業類別。1854年2月英國《泰晤士報》記者威廉.霍華德.拉塞爾(William Howard Russell)隨英軍遠征馬爾他,成為世界上第一名職業戰地記者。新聞史學認為,拉塞爾的出現,象徵著專業記者的成熟。他曾報導克里米亞戰爭,並於戰後返國,與首相共進早餐,更成為英國第一個被封為爵士的記者。
除了揭發真相,瑪麗.柯爾文更注重戰爭的人性與殘酷,「我並不是典型的戰地記者,因為我注重的是戰爭中的人性,我想告訴人們戰爭究竟是個什麼樣子。幾個世紀過去了,戰爭並未發生明顯的變化。戰場上依舊炮聲隆隆,血肉橫飛;戰場外妻離子散;交戰雙方都不肯公開真相。」既然不能阻止戰爭發生,瑪麗.柯爾文立志成為戰爭的見證者,把戰爭的真實面貌攤在眾人目光下,讓跟她一樣關心這件事的人,能了解戰爭實況。
1999年12月在車臣山中,瑪麗.柯爾文撰稿身影。(照片來源/The National)
瑪麗.柯爾文用雙手敲下鍵盤,控訴戰爭慘忍血腥的字字句句,生命也從她手中被救贖。1999年她在東帝汶採訪時,因制止了親印尼武裝組織的一次行動,間接挽救了1,500名婦女及兒童的生命。為保護這批平民,她選擇留在聯合國部隊駐紮地,並提供報館及電視報導,直至婦幼獲救為止。
《私人戰爭》以紀傳手法拍攝瑪麗.柯爾文至斯里蘭卡內戰、伊拉克費盧傑(Fallujah)挖掘百人亂葬崗;揭發阿富汗塔利班射殺平民、利比亞軍人強姦婦女、格達費遭反抗軍擊斃,最後在2012年敘利亞霍姆斯(Homs)不敵政府軍的砲彈轟炸,柯爾文和同行的法國攝影記者當場死亡。
瑪麗.柯爾文前往斯里蘭卡內戰現場電影劇照。(照片來源/Aviron Pictures)
作為一位戰地記者,她堅持對新聞的使命,對抗如同夢魘的戰爭現場;對自己的死亡不感到畏懼,反倒因為沒能報導戰爭而折磨自己,《私人戰爭》鏡頭帶出戰爭的燒殺擄虐,也是她與自我意志的私人戰爭。她為捍衛新聞自由精神而捨身取義,更讓人們對戰地記者肅然起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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