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憲訴法違憲】蔡彩貞掀壓力鍋！收案暴增全靠8名大法官扛 積案恐花6年才判得完

憲法法庭12/19判決《憲法訴訟法》部分修正條文違憲，自行宣告解凍，大法官蔡彩貞原本不認同多數意見採取的評決門檻，最終仍選擇參與判決，理由之一是擔憂一年多來的積案「將如堰塞湖溢流、潰堤」。事實上，《憲訴法》新制施行後新收案量暴增，現在全靠8名大法官在扛，至今更累積出96件待評決案件，其中不乏要盡速處理的案件，粗估可能要6年以上才消化得完，積案壓力非同小可。

藍白立委去年12月合力修正《憲訴法》拉高大法官評決門檻，加上人事案遲遲未通過，導致僅存8名大法官的憲法法庭停擺1年。憲法法庭12/19判決《憲訴法》部分條文違憲，理由是修法程序有明顯重大瑕疵，內容違反權力分立原則，但署名的只有5位大法官，蔡宗珍、楊惠欽、朱富美等3名大法官拒絕參與評議，更在判決書外砲轟憲法法庭未依法組成，主張判決無效。


特別的是，大法官蔡彩貞的意見原本也與蔡宗珍等3名大法官類似，主張基於與其他憲法機關間的相互尊重，應優先對修正條文作合憲解釋，類推適用「大法官迴避」的特殊規定作為本案評決門檻，但最後卻選擇參與本案評決。她在意見書中寫出理由，表示《憲訴法》修正條文加上人事案卡關，導致大法官無法作成判決，積案與日俱增，應讓大法官審查職權盡快恢復正常，才是首務。

憲法法庭積案一年有多嚴重？

司法院統計，2012年至2021年間，大法官會議（憲法法庭前身）平均每年新收555件釋憲聲請案。但2022年初《憲訴法》新制施行後，當年度新收案量突然暴增至4371件，其後雖然有所趨緩，但2023、2024年仍分別新收1359、1137件，2025年截至11月底新收1682件。

換算下來，新制施行近4年以來平均每年新收案量，比新制施行前十年暴增2.85倍，即便將2022年當成極端值扣除，近3年平均新收案量仍高出1.5倍以上。與此同時，大法官法定總額15人不僅沒增加，去年10月底7名大法官卸任後，立法院與總統遲遲未能就大法官遞補人選達成共識，導致剩餘8名大法官要獨撐憲法法庭所有未結案件。


此外，今年1月至11月憲法法庭新收的1682件，8名大法官繳出終結1643件（包含累積未結案件）的成績單，其中有1624件裁定不受理，佔全體終結案件的98.84％，是新制施行以來的新高。

在「案件多1.5倍、人數少一半」的情況下，大法官有沒有充分時間評估是否受理個案，本身就有疑慮，8名大法官「不能判決、只能裁定不受理」，是否間接影響其決定受理的心證門檻，也有疑問。


更糟的是，立法院提高《憲訴法》評決門檻後，直到本次憲法法庭判決其違憲前，現有8名大法官始終無法作成新判決，已裁定受理、尚未評決的案件卻不斷累積，無處宣洩。

司法院統計，憲法法庭截至今年3月有85件待評決案件，到了11月已累積至96件。增幅乍看不大，但回顧過往，《憲訴法》新制施行前5年，大法官會議平均每年作出14件判決；新制施行後3年則分別作出17件、17件、9件判決。然而今年至今，憲法法庭只對《憲訴法》修正案作出1件判決，卻增加近1年才能審結的案量，累積案量依過往經驗，更須6年以上才消化得完。

憲法法庭凍結，人民受傷最深

不過，普通法院法官，大法官不必承擔考績壓力，但蔡彩貞仍在意見書中表達對憲法法庭現狀的擔憂。她明確指出，遞補大法官人事案一再延宕，同時《憲訴法》又對部分憲法裁判新增評決最低人數限制，導致大法官現有總額人數未達法定門檻，憲法法庭職權長期無法正常行使，恢復無期，已經嚴重損及國家機關、人民、立法委員、法官等聲請權人聲請釋憲的權利。

根據司法院統計，不論新制施行前、後，釋憲案聲請人9成以上均是「一般民眾或法人」。實際檢視目前卡關的96件待評決案件，僅有114年度中央政府總預算案攸關朝野重大政治爭議，其餘像是有受刑人對《刑法》累犯規定提起釋憲，有公司對《勞動基準法》加班規定提起釋憲等，絕大多數都是私人針對自己涉入的司法案件，主張有法令違憲侵害自身權益而提起的聲請案。

憲法法庭凍結，受傷最深的依舊是人民，況且這96件聲請案也不乏須盡速處理的個案。


花蓮地院2022年受理一起收養認可案，承審法官認為該案中的兒童自幼受到遠房親戚良好的照顧，卻因兩人屬於「旁系7等親」，受限於《兒童及少年福利與權益保障法》強制委託收出養機構媒合的規定，無法許可由該遠房親戚收養。承審法官認為《兒少法》相關規定限制人民收養自由而聲請釋憲，卻因憲法法庭凍結卡關，間接導致該童應該由誰照顧，持續陷於不確定。

另外「性侵追訴期」聲請案也同樣慢不得。台灣掀起#Metoo運動後，有性侵被害人決定鼓起勇氣對加害人提告，卻因案件罹於《刑法》追訴期遭地檢署以不起訴處分，當事人提起再議、聲請交付審判均遭駁回。有被害人委任律師聲請釋憲，該案早在去年3月就獲得受理，同樣因憲法法庭凍結而卡關。

對於這些性侵被害人而言，即便一如期盼獲得憲法法庭的有利判決，未來仍須再向法院提告，熬過漫長的審理程序。憲法法庭的凍結，形同延長被害人的身心煎熬。

這次憲法法庭判決《憲訴法》部分條文違憲後，記者問憲法法庭書記廳廳長許碧惠「這次宣判後是否會全面重啟？」，她語帶保留地說，案件的審理是憲法法庭的審判核心範圍，司法行政機關必須尊重審判獨立，因此不方便表示意見。但本件判決光大法官就戰成兩派，朝野和社會意見亦是如此，積案問題恐怕依舊難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