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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ark:如果沒有人幫我們的菲律賓女孩打扮,那就讓我來吧

    2019-07-17 13:49 / 作者 One-Forty

    折翼了的藝術家之夢

    我是 Mark Lester,今年 29 歲。來自菲律賓的 Bulacan(布拉干省)。Bulacan 鮮明的色彩和悠遠的歷史,是我對她的註解。或許正是因為在這樣美麗的城市長大的關係,從小的時候我就很喜歡畫畫,著迷於將天馬行空的想像轉化在畫布之上。我喜愛著一切美麗的事物,高中的時候我還主修視覺設計,我想著,總有一天我會變成很厲害的藝術家,即使錢少一點也沒有關係,只要活得開心就好。



    但是,高中畢業的時候,父親過世,十八歲的我一夕之間被迫成長,收起及賺不了多少錢的藝術家的夢,我扛起父親留下的責任,擔起我們整個家庭的生計。那個時候,兩個妹妹和我的弟弟都還小,母親為了家裡已經辛苦很久了,我實在不忍心再讓她到處奔波。一開始,我在菲律賓的幾間公司輾轉工作過,我還兼了好幾份工,接一些畫圖的差事;也在便利商店打工,但一個月 15,000 披索(約台幣 9,000 元)的薪水根本沒有辦法支撐家計。

    (攝影/Kenny Mori)

    即使語言不通,只要有很真誠的心,交朋友並不困難

    就在我快撐不下去的時候,朋友問我要不要去台灣工作。就像電影情節一般,「台灣」這兩個字在我晦暗的生活當中閃爍著希望的光芒,幾乎沒有遲疑,我隔幾天就籌好來台灣的仲介費,一個月後就辦好所有的手續,踏上這個我從沒聽過的土地,那已經是五年前的事了。



    五年來,我都在同一間工廠上班。還記得第一天上班的時候,我什麼也不會、中文也聽不懂,老闆塞給我工作服和一雙工作鞋,就要我直接去操作我人生見過最大的機具。那個時候我每天都很難過啊,也會懷疑自己來台灣是不是錯誤的決定。但還好,我遇到很好的台灣同事,雖然我中文不好、他英文也不通,但他每天上班都會特意到我旁邊教我,或是比手畫腳地告訴我怎麼樣可以更快上手。



    我真的很感謝,他們沒有欺負語言不通的我,和我們這群來自異鄉的人一起吃飯、一起生活,沒有隔閡。我也是那時才認知到,即使語言不通,只要有很真誠的心,交朋友並不困難。



    現在,我的中文還是只會「一點點」,但我什麼事都做得又快又好,也教了很多從菲律賓來的新人,就像當時我的同事如是對待我一般。我的老闆也很信任我,這已經是我在這間公司的第二份合約了,如果可以,我真的想一直待下去,因為在台灣,我找到能讓我發光的事情。

    (攝影/Kenny Mori)

    移工之外的新身份:讓他們發光,成就了我存在的價值

    2015 年的時候,在台中有一個為了菲律賓獨立紀念日舉辦的走秀比賽,我的一個朋友也有參加,但他沒有時間和多餘的錢買新的服裝,他知道我高中的時候學藝術的時候,就請我幫忙做參賽的服裝。一開始我有點抗拒,畢竟來台灣工作幾年,已經很久沒拾起畫筆了,或許功力早已生疏了不少。幾經猶豫,我還是咬牙答應了,結果我不只做一件,還替其他三個人完成他們的服裝。

    (攝影/Kenny Mori)


    那次的比賽,我製作的服裝拿下了 「National Costume in Male category」和 「Overall best in national costume」的獎項,但最重要的是,因為這個契機,我重新開始和藝術的連結。


    三年來,我已經做了將近七十件的禮服,各種主題的樣式我都可以駕馭。因為我做的衣服又快又好,就有更多人來找我幫忙,一個傳一個,後來很多大大小小的選美比賽,我都會去幫忙。看到同鄉的朋友因為穿上我做的衣服而更有自信,我就覺得很開心了。



    我們大部分的人,在工廠或是醫院工作的時候都得穿制服,雖然方便統一,但有時卻會忘了自己獨一無二的那一面。我在做的,不過就是讓我的朋友們至少能有一個為自己感到驕傲的時刻。朋友們總說我的禮服讓他們變得更漂亮了,但他們發光的模樣,也同樣成就了我存在的價值。

    堆滿禮服的房間,連老闆都看見了

    在每天十二小時的工作後,我稍微睡一下後就開始創作,從畫草圖、找材料到縫製都是我一個人完成。只要假日有空的時候,我就會去二手商店找適合的材料。有幾次,我還會拿我們工廠廢棄的雨傘和鐵絲,即使這些材料乍看不起眼,但稍微加工之後,就可以勾勒出禮服的大致形狀呢!



    一開始,我老闆很好奇為何我房間的燈從來沒有熄過,就跑來我房間關心我,卻發現我房間內有各式各樣的材料和禮服,他驚訝地說不出話來,拉著我直問那些衣裳到底怎麼做出來的。後來我的房間實在堆太多作品了,他就和我說我下班之後可以在工廠內做我的衣服,這樣的話空間比較寬敞,拿材料什麼的也比較方便。



    我創作的時候總是很專心,但偶爾抬起頭時,卻會發現老闆在我身後靜靜地看。有老闆和同事的支持,我對自己在做的事情更覺驕傲。我不只是協助工廠運轉的小螺絲釘,我也可以因為自己的才華被看見、被認同。



    過了一陣子,我不滿足只做衣服而已,因為我總覺得如果沒有好看的妝,空有華麗的禮服也是有點可惜。所以,我想說乾脆自己也來兼任彩妝師好了。說到這裡,我真的很感謝台灣快速方便的網路,使我能夠在疲累的一天後,還可以在網路的世界裡無盡地探索學習,我在 YouTube 上學習很多美妝技巧,可能因為我之前學畫畫的吧,很多色彩學上相呼應的原理我都可以應用。總之,我把一張張的臉當作畫布,一筆一畫勾勒出最適合的妝容,事情就這麼成了。



    最近,我還和幾個朋友組成了一個美妝團隊,假日的時候我們在台灣各地奔波,支援各種選美比賽的場合;也教大家怎麼化妝,畫出適合自己的妝。對我而言,「美麗」並不是你臉蛋多漂亮、身材多好,而是那顆永遠願意讓自己和別人發光的心。

    (攝影/Kenny Mori)

    2018 白晝之夜,將是移工們發光的時刻

    我總是閒不下來,我希望能夠爬得更高, 學得更多,用盡各種力氣就是希望能夠告訴更多人關於菲律賓的事情。我們不只是移工,我們還熱愛表演以及一切與美相關的事物,如此說起來,跟台灣人或其他人並沒有不一樣。



    十月的時候,我和我的模特兒們將在 2018 台北白晝之夜 表演,屆時,我們將在一系列的表演之中,呈現菲律賓的美、以及我們對台灣生活的體現和感謝。



    我們,已經準備好了!



     



    備註:本文為轉載自《One-Forty》2018年文章,為尊重原作者故保留全文。

    (攝影/Kenny Mori)

    作者:陳子琳,攝影:Kenny Mori,出處:One-Fort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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