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極權北韓來到「地獄朝鮮」　脫北者窮到沒得吃急「脫南」

南韓媒體近日報導，本月8日南韓法律界消息指出，去年（2024）底開著巴士試圖逃回北韓的脫北者，近日法院對他的犯行作出緩刑的判決，原因是法官認為，他的案件凸顯了脫北者居住南韓的困境。這些從北韓極權統治逃離的人們，來到了有著「地獄朝鮮」之稱的南韓絕望社會，究竟面臨什麼樣的困境，導致他們決定再次踏上逃亡的旅途？

開巴士想直衝北韓　法官也同情的貧困脫北者

據《東亞日報》報導，去年10月一名30多歲的男性脫北者為了回到北韓，偷走社區內的巴士，並開著巴士衝向南北韓邊境的統一大橋，當場被南韓軍人阻攔並逮捕，由於涉違反《國家保安法》與《軍事基地及設施保護法》等罪名，男子遭檢方起訴。

南韓法律界本月8日消息指出，議政府地方法院刑事庭近日對本案作出判決，脫北者遭判有期徒刑2年、緩刑3年，較外界原本預期的刑度輕許多，法官說明理由：「被告並非出於讚頌或支持北韓的政治目的，而犯下罪行，本案顯示了脫北者定居韓國的現實，這是我國在統一過程中，需要解決的社會問題。」



這名脫北者出生於北韓兩江道惠山市，2011年12月從北韓逃亡至南韓，此後以打工維持生計，但他於2018年腳受傷，健康與經濟狀況急速惡化，只能住在考試院（南韓的廉價租屋處），並領取政府的生活補助金，開始有了回到北韓的想法。

他在法院上說：「我在北韓從來沒有餓過1天以上，但在南韓卻長達1週都沒東西可吃，我如果繼續貧窮下去，真的會死。」

南韓生活有多困難　連水電費都付不起

據韓聯社報導，脫北者在南韓生活的困境，已經成為一大社會問題，2023年的統計資料顯示，居住在首爾市的脫北者當中，高達65.7%的人住在「統一院」（支援脫北者的機構）分配的住宅或租賃公寓，24.8%住在其他人的住處，僅有5.6%的人擁有自己的房子。

據《韓國經濟》報導，年長的脫北者更屬於「高風險族群」，2024年的數據顯示，60歲以上的脫北者當中，有一半左右的人積欠健保費，或是因沒錢付水電費，遭到斷水、斷電。



報導指出，脫北者在入境南韓後，會先住在統一院提供的房舍，還會提供他們為期12週的社會適應教育，以及1千萬韓元（約21萬元台幣）的安置費，但這類支援僅提供一次，許多脫北者在支援期間結束後，仍無法實現自立，就此陷入生活困境。

「你是金正恩的兒子吧」　拚命越過邊境卻換來歧視

除了生計問題，脫北者在南韓還面臨各種歧視與偏見，據SBS報導，位於首爾的「黎明學校」（여명학교），是專門接納脫北青年的校園，該校自2004年創立，原本計畫2019年遷至恩平區的新校地，卻不受當地居民歡迎，最後只能取消計畫，在各個短租的臨時校舍之間輾轉。

一名2017年從北韓逃出的學生，今年滿20歲，他受訪表示，比起北韓對脫北者的威脅報復，他更擔心南韓社會的偏見。

另一名高三的學生金赫（김혁）提到自己被歧視的經驗，「有人對我說『你是金正恩的兒子吧』，這句話讓我很受傷，我拚命跨越邊境，想在韓國努力生活，這些人不但不幫助我，還在背後說壞話。」



黎明學校的校長趙明淑（조명숙）強調：「孩子們看到網路上那些歧視的留言，都受到很大傷害，這是相當令人悲傷的事。」

孤獨死多是青壯年　脫北者受不了決定「脫南」

經濟困難與社會的排斥，讓許多脫北者在南韓沒有任何依靠，據《亞洲經濟》報導，脫北者的「孤獨死」事件層出不窮，去年南韓統一部的資料顯示，在過去10年間，孤獨死亡且沒有家屬領回遺體的脫北者，高達83人，而且多數死者處於30至50多歲的青壯年階段，令人震驚。



據韓聯社報導，許多脫北者發現南韓生活與原本想像不同，下定決心「脫南」，首爾大學統一和平研究院的數據顯示，約18.5%的脫北者後悔來到南韓，另據北韓人權情報中心的資料顯示，也有18.5%的脫北者考慮回到北韓。

決定「脫南」的人們都去哪了？除了回到北韓的案例之外，也有許多人選擇海外國家，南北統一基金會的數據顯示，許多脫北者住在英國、美國與加拿大等地，光是英國估計就有6百至8百人，其中包括從北韓直接到當地定居的，也有人是不適應南韓生活，「脫南」轉赴當地的。

關心脫北者問題的研究員申孝淑（신효숙）指出，移居歐美等地的脫北者，必須以難民身分申請，如果曾在南韓定居，就無法順利移居，因此許多人謊稱自己直接從北韓過去，以通過審查程序。



脫北者在南韓面臨的困境，不僅是個人適應不良，而是南韓整體社會的經濟與社會結構問題。本月新上任的南韓總統李在明，過去強調與北韓建立更友好的關係，選前更有高達20多個脫北者居民團體，表態支持李在明，他帶領下的政府能否提出更完整、具持續性的脫北者支援政策，值得外界關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