專訪／立陶宛這樣因應資訊戰　總理府成「國家危機管理中心」24小時監控

立陶宛總理府副主任秘書暨國家危機管理中心主任維爾曼塔斯（Vilmantas Vitkauskas）近期率領的「反制外國資訊操弄」訪團來訪，他接受《太報》專訪時分享立陶宛「國家危機管理中心（NKVC）」的機制，自2022年設於總理府轄下成立，每天24小時監測各種對國安造成威脅的資訊戰，必要時發動各相關單位，甚至是總理或總統親自回應。

立陶宛於2024年經歷歐洲議會改選、總統與國會選舉，不過維爾曼塔斯分享，過去一年並沒有經歷來自其他國家大規模、戲劇化的資訊戰，沒有明顯的錯假資訊與網路攻擊，的確有些討論立俄關係、立陶宛經濟或是國會議員調薪的新聞，特別由俄羅斯媒體在波海或其他歐洲國家加大宣傳，但並沒有實際影響選舉，他認為其中一個可能的原因是「我們已經做好準備」。



維爾曼塔斯回顧，前國防部長卡羅布利斯（Raimundas Karoblis）曾於2019年同時受到錯假資訊與網路攻擊。歐盟電腦網路危機處理中心的報告指出，有人假造是國防部員工的身份發送電子郵件給立陶宛國會、政府與總統府人員，信件內容是部長接受賄賂的假消息，點開連結還會感染病毒，「任何人都可能因為好奇而點開」；同時還有3家媒體網站遭網路攻擊，貼出這則假新聞。

維爾曼塔斯指出，立陶宛是第一個同時經歷錯假資訊與網路攻擊的國家，這在當時還非常少見，但隨後已經在其他國家擴散，他直言，立陶宛可以說是那些新興攻擊技術的前線，「俄羅斯經常在我們身上測試這些技術，如果測試成功，他們會將這些行為擴展到其他國家。」他強調，俄羅斯與中國密切合作，這是為什麼他必須來到台灣。

立陶宛於2022年底在總理府轄下設置「國家危機管理中心（NKVC）」，每天24小時不間斷監控對於立陶宛的國安威脅，由中央政府監測、評估並通知所偵測到的國安威脅，並對此進行危機處理，成員包括30名來自不同領域的專家學者。就資訊戰而言，維爾曼塔斯強調：「我們需要一個系統來逐一評估這些攻擊並統一應對，而不是讓不同單位從各自的角度來發表看法。」

維爾曼塔斯解釋，NKVC有一套方法論整合所有資訊，一但偵測到是有實質內容、並使用特殊技術進行網路攻擊，將根據危害程度給予0分到10分的評分，評估立即回應或暫時忽略，並決定應由什麼單位、什麼人士來回應或解釋，小規模的事件是透過公民社會包括學術圈或NGO，規模擴大後可能是透過部長或高級官員，若評分是8分至10分，則會由總統、總理或議會發言人公開發表評論。

「我們已經習慣了這些攻擊。」維爾曼塔斯分享，立陶宛超過4000間學校與幼稚園曾於2023年10月同時收到俄語的炸彈恐嚇信，最初許多學生、教師和家長都非常擔憂，一度引發混亂，經查是錯假消息，隔天就迅速恢復平靜，啟動了校園通報機制，一有問題就聯繫警方否則可以如常生活；同樣的事情於去年9月開學時也曾發生，至這週還有類似的炸彈威脅，但立陶宛人顯得更為冷靜。

立陶宛國安局與國防部每年都會公布《國家威脅評估》（National Threat Assessment），2019年首度將中國間諜活動列為國安威脅，2022年起以專章討論中國，與俄羅斯及白俄羅斯並列，2024年公佈的報告中提到，立陶宛自2021年開放設立「台灣代表處」以來，中國開始攻擊立陶宛的網路關鍵基礎設施，俄羅斯和中國都在尋找新的漏洞。



台灣與立陶宛都同樣面臨來自強大鄰國的資訊戰與網路戰，維爾曼塔斯分析，錯假資訊總是為了挑起人們的敏感神經，訴求第一時間情緒性的反應，而非深思熟慮。在台灣，錯假資訊在不同年齡層之間的傳播不盡相同，維爾曼塔斯分享，立陶宛也不例外，年輕人更進步、開放，且更支持自由主義，另外教育程度、社會地位或其收入也是重要的影響因素。

立陶宛與白俄羅斯接壤，維爾曼塔斯坦言，鄰近的鄉鎮村落可以收聽、收看白俄羅斯的電視廣播，固然容易受到媒體影響，但並沒有太大的影響力，立陶宛雖然有波蘭裔、俄羅斯裔甚至近年有許多烏克蘭移民，但彼此對於戰略方向沒有太多爭論，共同關切俄羅斯，一致認同加入北約與歐盟，堅定支持烏克蘭，儘管有人呼籲與俄羅斯拉近關係，但這些邊緣的發言沒有得到支持。

維爾曼塔斯這次訪台除了是立陶宛新政府上任後第一個訪台的代表團，他樂見台立之間加強合作，特別與台灣相關政府部會分享立陶宛的「國家危機管理中心（NKVC）」機制，俄羅斯過去幾年也試圖分化立陶宛社會，而中國共產黨和俄羅斯的合作非常密切，了解俄羅斯和中國如何互相學習非常重要，「對台灣使用的手法，也可能會用來對付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