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用AI添翼人臉識別　全球威權藉此強化監控

法國《世界報》28日揭露，越來越多國家利用AI推動人臉辨識科技，使它成為監控與噤聲反對者和少數族群的武器。而中國便透過補貼等優勢，無限制地向全球威權政體大量輸出這項有助威權治理的模式和工具。

《世界報》（Le Monde）刊登一則深度報導，由3位特派記者分別揭露中國、喬治亞與俄羅斯如何透過中國逐漸發展人工智慧（AI）加強人臉辨識技術，加緊監控與箝制人民。

幾週以來，喬治亞首都特比利西（Tbilisi）反政府示威群眾戴著威尼斯華麗面具、小丑面具、愛心大眼鏡等，表面上看來充滿嘉年華氛圍，真正目的卻是為了躲避自2024年11月抗議運動開始後，政府在城市各處大規模加裝具有人臉辨識功能的攝影機。

大多數監視器都被安裝在國會周邊，也就是示威活動的中心。喬治亞2023年與中國簽訂戰略夥伴協議，這些高科技人臉攝影機都購自中國大華，這家企業2019年因涉及壓迫維吾爾族遭到美國制裁。

根據喬治亞內政部，加裝新人臉辨識攝影機是為了取代示威期間被破壞的舊監視器，「確保示威活動的有效安全」。

喬治亞年輕律師協會（GYLA）譴責這種恫嚇與監控示威者的手段，尤其在這個前蘇維埃共和國遠離歐盟並投向威權主義懷抱之際，這樣的手法將帶來「寒蟬效應」。

協會的司法專家昌葳塔姬（Tata Tchankvetadze）表示，這是政府讓人民害怕的新手法，「只要放大，這些攝影機甚至能識別抗議人士手中的標語。當局蒐集很多我們的資訊，且隨意使用」。

俄羅斯也大量使用這項技術，全國各地安裝超過100萬支監視器，其中一半連結人臉辨識系統。《世界報》指出，2011年來相關預算不斷增加。2017年，莫斯科也推出安全城市，大量設置監控。

2022年入侵烏克蘭後，俄國當局在AI的發展下加碼投資、強化監控系統，其中也被用於偵測並逮捕參加著名異議人士納瓦尼（Alexei Navalny）2024年3月1日葬禮的公民。

在歐洲，尤其是法國，於公共空間使用人臉辨識系統是不可跨越的紅線。歐盟也是唯一針對人工智慧立法規範的政治實體，即2024年3月通過的《人工智慧法案》。

但是，許多極權國家無限制地使用這項技術，讓它成為控制與威懾的強力工具，如中國、俄羅斯、烏干達、伊朗、阿拉伯聯合大公國等，都將它視為噤聲反對者的武器。

人臉辨識技術1960年代由美國科學家發明，於2010年至2020年間因AI推進而快速發展。雖然技術最初在美國研發，卻是由中國率先大量應用，並透過全國高密度的設置網絡，強化這項技術的效用。

中共公安部2005年設立世界規模最大、動用2000萬個影像監控的「天網」系統。11年後，「銳眼」計畫啟動，並以人臉辨識攝影機優先。「銳眼」一詞來自文化大革命時期，呼籲人們彼此監視。此計畫目標是達成影像監控100％覆蓋率，如今預估全國遍布5500萬到6500萬台監視器。

從中國巨擘阿里巴巴、華為，到商湯科技、曠視科技等新創，再到全球市占率第1、2的海康威視和大華，都提供人臉辨識系統，使中國成為這項技術全球最大輸出國。

美國監視器產業研究公司IPVM研究負責人希利（Conor Healy）指出，人臉辨識改變了監控的方式，「攝影機可以蒐集數據，如人所在位置、去哪、見了誰。接著，數據會與其他資訊結合」。

例如2022年11月26日，上百名青年集結上海和平抗議「清零政策」，警察在人群間拿著手機拍照。當天警方幾乎沒有抓捕參與者，就在接下來幾天，許多示威者都在家中被捕。《紐約時報》指出，當局利用人臉辨識與參與者的手機界址數據，確認他們出席集會。

《世界報》寫道，儘管中國官媒炫耀此技術在降低犯罪率上的成功，「但這個系統的主要受害者是少數族群，如維吾爾、西藏與蒙古族」，例如在維吾爾地區2016年起設置的「網格」系統，搭配強制掃描身分證與臉部，並與警局數據連線，以嚴密監控民眾的移動與進出。

文章指出，由於中國政府補貼與規模經濟，中製產品售價遠低於外國競爭者。中國甚至把出口作為政治目標，連結「數位一帶一路」，推動「安全城市」，且企業可以賣給任何政權。

卡內基國際和平基金會資深研究員費德斯坦（Steven Feldstein）表示，「尋求控制異議人士工具」的部分阿拉伯國家都向中國採購，因為「美國企業在銷售給人權紀錄不佳的國家時會受到限制」。

中國與印太國際安全政策專家博達安（Antoine Bondaz）也在社群媒體X上評論，中國多年來「輸出了有助於實施威權主義的技術和工具，例如臉部識別」。